南洋初级学院《驻校作家计划》2019
指导老师:尤今
父亲的太阳
南洋初级学院
王仁龙(高一)
太阳对于地球来说,又远,又近。远的不是那1.496亿公里,而是8分多钟才能到达地球的阳光;近的不是其白昼时的触目可及,而是那阳光下华鸟风月般活泼的世界,那密林、大海、奔兽,那去追求的、逍遥的人。父亲对于我来说,就是太阳。
小时候,我对太阳的记忆十分模糊。
还记得当初,我以为父亲将我抛弃在异国他乡,任由我自己被孤独吞噬。他的谎言灼穿了我记忆中与他第一次分别的情景,炙烤着我,连他在我脑海里的模样也一并烧去。我不解,我焦急,我躁。
——我梦见我自己是遥远的柯伊伯小行星带里的冥王星,感受不到阳光的温暖。对于我来说,阳光达不到的地方,便是孤独。光明不存在的地方,就是黑暗。我与孤独和黑暗做伴,在无数看起来冰冷无趣的小行星中前行。
没有阳光的恒星跟黑洞又有什么区别?父亲就像那黑洞一样,神秘而又不可违逆地影响着我生活中的时空 —— 我的童年,我与他的距离,没有给予我内心的温暖。古老的MSN聊天软件里,我不止一次地去想象、描绘他,却不能在我冷寂的思绪里找到任何可以勾勒他的画笔。
——渐渐地,随着不断与无数小行星碰撞,我长大了。这些小小的历练,充实了我内心的元素。我慢慢地、欣喜地发现,我身上已有了些生机。我惊异,如果没有阳光的能量,我又如何茁壮成长?是我自己提供给自己能量的吗?父亲的太阳远在另一边,我很难看清他的模样。他有在望着我吗?
第一次用时髦的QQ。我望着QQ视频窗口里的父亲,他黝黑的肤色透露着神采。望远镜般大大的眼镜架在宽阔的鼻梁上,框住了太阳般炯炯有神的眼睛。第一次在视频中与父亲面对面,我竟然觉得父亲是如此俊朗。但是,他的形象又是如此的虚幻。
——后来,为了我心中的愿景,我甘愿漂泊到月球的旁边。我终于看到了太阳。他不断地用他的燃料进行核聚变,散发出热和能量。但是,就算是地球,也与太阳相距1.496亿公里,然而我不再感到悲伤。我竭尽全力,追逐我自己探索黑与白的梦想。
在电脑屏幕里,在微信视频通话里,我又看到了熟悉的脸庞。一如既往,他无法陪伴在我身边,他并没有给予我精神上的温暖。
但我看到了。
他方方、大大的脸,深沉的肤色很容易地就将皱纹隐藏。2000度近视眼镜紧贴在憨厚的鼻子上,仿佛想要与那肤色合谋来掩盖一圈太阳黑子般的黑眼圈。父亲还是如往常一样,他并没有说他又在哪里忙。这些我全都晓得。我的文字、数字在纸上流淌,而他的汗水在地图上挥洒。
小时候,我一直以为父亲是我的太阳。长大了,我才明白:原来,我也是他心中的太阳。